一卷:七杀破军 第十八章 夜访剑阁-《神海星浮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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阁门大开,如此密藏珍宝之重地,门外却是冷冷清清,并无一个半个守卫之人,只有门口阶下两尊护阁瑞兽。但观它二者的形容外貌,实在难以熨烫一个“瑞”字,只见左边这尊石像是一头人立而起的麒麟,手脚和身躯虽有鳞片覆盖,与人身相比仍是极为相仿,只是一个头颅极为突兀硕大,满口獠牙利如钢钉,双眼空洞如一潭死水。右边则是一头老蛟,脑门顶着两支大角,身长如蛇,伏在地上做打盹状,神态形容栩栩如生。
阁楼之内灯火烛光自内涣出,将两头石兽照应得明暗交融,面向三人的一面,大部分处于阴影之下,眼口于是显得飘忽不定,如同活了过来。
高桂甫和张棋观对视一眼,四下诡静幽谧,彼此口吞唾沫的声音清晰可闻。封星羽打了个软声的响指,抢头贯入剑阁大门。
高桂甫和张棋观只得硬着头皮迈过高过膝盖的门槛,进入剑阁。
剑阁底层原本空间最为广大,然则高桂甫和张棋观一跨进阁门,视线便迎头撞向一堵粉刷白漆的大墙,这堵墙直砌到与穹顶相接,似乎是一睹代替砥柱的承重墙。至于为何砌在入门之处,张棋观猜测是为遮掩外人窥视阁中布防的视线。
封星羽难得在这堵墙的拐弯处稍候,高桂甫张棋观二人纵步跟上,到了他身前,高桂甫嘿嘿憨笑,正要说些话语疏解心中沉闷与寒意,却听封星羽正色道:“跟紧我!”
高、张二人不敢不从,随他行路亦步亦趋。
原来这堵墙断开一处缺口,转入之后又见另一堵墙迎面撞来,这里如同是条小巷,只是空间窘迫,张开双臂掌心便能触到墙面。上下左右四面墙都漆上了水波一般的黑色图纹。此间走向似直实曲,三人走了不过八.九步,高桂甫转头回望,却已不见了原来折进来的入口。
封星羽又向左折入,高桂甫张棋观随入之后发现此间同样窘迫狭窄,只是头顶和两边换成了碧色漆料,其间夹杂着稍浅而明亮的绿色方格,比之先前黑白二色更为扰人视觉。
再行一阵,左边出现入口,里头红墙彤彤映人,真如火光一般。只是封星羽并不理睬,一路又错过二处入口,到第三处时,才举步折入。
到此间之后,转折处更多,几乎每五步便有一处折口,有时在左,有时在右,脚下的红色道路并非直直往前,偶尔也会直接通向左右,只是颜色不变。
高桂甫早已目眩神迷,只盼着早早落入另一处色彩境地,脱却这里火红刺目的赤光,偏生封星羽仿佛对这片颜色恋恋不舍,反而对左右黄碧二色视而不见。
直到火红铺尽,一条道路划了一道分水岭,这边厢赤红如火,那边厢淡黄如土。
这时张棋观突兀地霍然而欢,原来他自进入碧色通道时便心中猜疑,如今算是得证所思,胸臆间自有一股气不吐不快,不禁放声笑道:“此处地界原来遵循五行变换。白黑碧红黄五色,分别对应金水木火土,金生丽水,玄水生苍木,枯木助火势,而火烬化尘,正是五行生克中的相生一道。”
封星羽点了点头,脸上却露出戏谑顽笑,道:“此间确是一座五行迷阵,你即已瞧出端倪,接下来的路该会走了罢?”
张棋观被一问而滞,他只是猜出阵理出处,然则这阵中变化他如何能够得知,须知晓五行各自有生有灭,全凭布阵之人主观取舍,甚至不需时时遵照老旧规条而为。比如现今身在土巷,若生道则土生木,克道则土克水,但布阵之人任凭己好,硬将正路设于火、金二道,迷于阵中之人却也拿他没辙。
因此欣喜之情陡变萎顿,张棋观丧气道:“我对五行意理不甚精通,还是羽哥儿你领路罢!”
高桂甫最爱瞧机灵鬼出丑碰壁,心想:“我自个儿生来少了一副伶牙俐齿,心思肠子也较人短了一截,无法同机灵鬼斗嘴斗智!万幸羽哥儿便是我的救星,机灵鬼的克星,看这小子还敢晃动那装了不到半肚子的墨水?哼!”
其实这座五行阵是最为恪守规矩的守成派建设,阵中五行生克皆有迹可循,张棋观尽管自小聪慧,熟读经,对旁学易义却少有涉猎,能推测中此阵涉及五行生克,已是同龄小童中佼佼者了。
封星羽在父母长辈面前乖巧可人,本性却脱不开孩子的贪玩顽拗,这座侯府之内,无论多么隐秘的私-处,他都闯过偷进过。因此剑阁虽乃藏剑重器之所在,却也挡不住小侯爷执意要闯。
看守剑阁的卫人不敢违逆小侯爷意旨,早就将此阵义理和盘托出,并且亲自引他来回走了数遍,直至小侯爷记熟于胸。未免误伤小侯爷,甚至解卸了阵中诸般机关。是故封星羽取笑张棋观,实则是五十步笑百步。
三人曲曲折折地绕圈竞走,过了一时半刻,终于脱离迷阵,临近中央一架通红木料搭构的蹬梯。封星羽率先登梯而上,高桂甫和张棋观随之扶梯攀上。
到得二楼,却见眼前金灿灿一片亮眼光芒,高桂甫擦了好一会儿眼,才得以看清楼层内陈设物件。然则越是看得分明,越是吃惊震撼!
此间悬剑木架不下百数,一架一剑,剑样华美精绝,更令人咂舌的是百来柄三尺剑身,竟是以黄金浇筑。通体黄光焕发,直教人眼前发亮。
张棋观与高桂甫皆是面露惊撼之色,不同的是高桂甫乃眼前一亮,巴不得拖拽几把回家,而他则感悟不同。只觉得从前听身为一州别驾的父亲提及帝国各处封地官利,说统领燕隆三州的神华侯府富可敌国,张棋观当初有所执疑,认为神华侯爷堪比神人,性清流,决不会做那等中饱私囊积刮黄白之物的不堪行径。此时此见,当真颠覆了张棋观小小心中的那处清阳境地。
这里并无甚么机关迷阵,更无司卫看守。封星羽对此间景观司空见惯,对那些个黄灿灿的金剑亦是目不正视,脚步毫不阻滞往通上一层的木梯行去。
走开一段脚程,听得胖墩高桂甫在背后嘟嘟囔囔,显然他对这些黄物很是念念不忘。
封星羽被磨得耳根子软,于是将此层隐秘说出以打发他:“剑阁第二层陈设黄金浇铸的长剑,但是黄金虽华贵却绵软,杀人切肉尚可,砍入骨头却会卷刃缺锋,因此铸剑并不实用。这几千斤黄金铸成长剑,只为了掩庇其中一柄真正的宝剑!此剑材质取之金海之精,据古籍记载,金海之精极其罕见奇异,此物同时拥有金铁之锐利、春木之增长,流水之灵动、烽火之侵烈,厚土之积沉五大特质,它有质而无形,若能识主,既是一件无坚不摧的利器,又是一件坚固无伦的甲衣!”
高桂甫张棋观双双咂舌,感叹大千世界当真是无奇不有,无异不存。张棋观听闻神华侯费诸千金藏珍宝,而非效仿贪宦以千金卖富求欢,觉得神华侯果然世所孑然,懊悔方才心中暗自诋毁了侯爷,对于千金与珍宝如何得来,反而不消去想。张棋观年幼鬼精,聪慧明理,骨子里却有一股纯直迂腐,他对神华侯崇拜近乎如神,自然凡事都发自内心地为其牵强附合地圆释。
这层百来柄金剑确有为金海之精打掩护的因由,其中另一项作用,
封星羽却没有吐露半字。封顼铸造金剑原意,乃是为了封赏军功,只是这些年南征蛮夷部落、北拒雄狮列强,竟从无一员大将受封,甚至神华侯帐下无人得知金剑在候。得需多大的军功,才足以配得上神华侯心中封赏金剑的标准?任何一柄金剑赐出,都需黎民百姓数以百万计的性命去承载!
二层之上是三层,这里间银光鳞鳞,更是晃得人双眼刺痛。众多二尺银剑以银丝牵引,自阁层穹顶垂放而下,如同悬浮空中。阁间窗户微开,数不过来的诸多二尺短剑彼此并不碰撞,只是细微地左右旋晃,将片片银鳞乱投满室。
高桂甫抢过张棋观和封星羽几个身影,穿入银剑林中。张棋观晓得高桂甫以为这里又是以无数银剑隐藏另一柄绝世宝剑,此时想要率先寻出宝物,让人夸上一夸。
张棋观瞧了一眼那些牌子一般的银剑,心中登即明白不是高桂甫所愿那般,于是向封星羽试探道:“这些个银剑款样与排置,应当另有寓意,必不与下层金剑用途一致?”
只听封星羽淡淡道:“这里也藏了一柄宝剑。此剑剑胚比金海之精还要珍惜贵重,它究竟为何物何名连我也不知,只听铸剑的痴伯伯以‘秘银’为号,代指剑胚。他把此剑威力夸大其词,那套说辞太过虚幻,我看十之**无法取信。”
张棋观气为之窒,银剑制成长牌形状,悬垂四尺之上,竟然不是另有寓意?
胖墩高桂甫走近观摩银剑,见到剑身中段皆刻有字,是些人名,其中几个他还有些熟悉,只是一时想不起来。转过一柄刻着“李况”的银剑之后,高桂甫竟看见另一柄银剑上端端正正刻着三个字,赫然正是父亲的名讳“高金瑞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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