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   正邪终难辨-《浮云魅影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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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小九,我们就放过他吧……”
    茶仪卿说着转过身,神色有些不忍。
    凤九天无奈点点头,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。
    “唉,希望他从此不要再害人。”
    魏临渊看着两人背影,突然大笑起来。
    他似乎已经离疯癫只差一步之遥。
    “你们以为天门山,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?”
    两人闻言不禁再次转身,四目紧盯魏临渊。
    茶仪卿用折扇点指魏临渊,大声喊了起来。
    “魏临渊!谈前辈已逝,你难道还不知悔改?”
    “悔改?是尔等逼死他的,又有何资格让我悔改?”
    “难道你非要逼我们杀了你!”
    凤九天再次拔出流云剑,眼中似要喷火。
    魏临渊此刻虽已无力再战,却仍显从容不迫。
    “哈哈哈,杀我?待我大军一现,必叫尔等粉身碎骨!”
    他说着在怀中取出一只玉哨,放在嘴边吹出高昂的哨声。
    随着哨声一支军队缓缓出现,整齐的脚步声震天撼地。
    “我早已备好十万大军,你们受死吧!”
    魏临渊又一次放声大笑,似乎已胜券在握。
    凤九天周身十分戒备,只待拼尽最后一丝气力。
    茶仪卿却没有丝毫紧张,只从容的摇着折扇。
    “茶兄!仅你我之力,如何与十万大军相抗?”
    “的确是十万大军,可十万大军听谁指挥还说不定呢!”
    茶仪卿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,语气中带着得意。
    魏临渊脸上突然变得全无人色。
    “这……这不可能……怎么会是唐国大军……”
    “哈哈,就让朕为你好好解释这一切吧!”
    马上一人大笑起来,带着大军刹那到了近前。
    凤九天见来人竟是李璟,不由也感到万分吃惊。
    “李璟!此地属楚,你怎会在这里?”
    魏临渊点指李璟,连声音都变得发抖。
    李璟无比得意的笑了,手指向了远方。
    “楚?朕已带兵灭楚,此地已属大唐!”
    “你……你为了剿我,竟灭了楚国?”
    “你太自以为是了,朕灭楚是为了一统天下!”
    “那你又是如何得知,我十万大军潜藏于此?”
    “当然是你那些自鸣得意的鬼马车暴露了目标!”
    “唉,我只想以此恐吓村民,不料却反露行踪……”
    “哈哈,这就叫智者千虑必有一失!”
    “我的十万大军现在何处!”
    魏临渊抱着万分侥幸的心思开了口,只望还有转机。
    李璟闻言却仰天大笑,用手指了指后山。
    “十万大军?那些乌合之众,早被朕尽数消灭!”
    “那……那我的逆鳞,难道……”
    “你说那些江湖宵小?一并被朕斩杀了!”
    “我的阿鼻呢?难道也落在你手中?”
    “阿鼻?朕不知道,或许是被你的残部带走了。”
    “一定是断梦!一定是慕容章背叛了我?”
    “像你这样的奸贼,就该众叛亲离!”
    “哈哈哈!朕不会败,朕永远不会败!”
    魏临渊大笑起来,双目已彻底失去神采。
    他口口声声称自己为朕,显然称帝才是他心中所求。
    “大胆刁民!见到朕竟敢不跪?”
    魏临渊点指李璟,明显已经疯癫。
    李璟冷哼一声,极其轻蔑的瞥了他一眼,随即抽出佩剑,就要了结魏临渊的性命。
    可魏临渊似乎已不知畏惧,竟朝李璟不断傻笑。
    李璟见状知其是真的疯了,不禁长叹着收起宝剑。
    魏临渊又跑来拉住茶仪卿,仿佛十分欣赏。
    “你足智多谋,朕封你为尚书……不,丞相!”
    茶仪卿长长叹了口气,无奈的摇摇头。
    魏临渊随后笑着跑开了,到了众士兵面前。
    “众军听令!随朕出征,横扫六合,一统天下!”
    魏临渊几乎和所有人都说了话,只远远避开凤九天,或许在他心中自己已是众生之主,却唯独驾驭不了他。
    “魏临渊,你害死我女儿,纳命来!”
    突然一位老者持剑闯上山来,眼中满是怒火,他虽不会武功,  却仍举着剑要与魏临渊拼命。
    茶仪卿见到来人,神情变得惊讶而愧疚。
    “和大人,我们没照顾好令爱,实在……”
    “萧大人,这不怪你!我只要这恶贼偿命!”
    和凝说着高高举起剑,就要斩杀已经疯癫的魏临渊,他虽连半点武功都不会,但猛力挥出的宝剑却足以致命。
    魏临渊见到举起的宝剑,神情之间仍是全无畏惧。
    “哈哈,这是什么?好玩!快给朕玩玩!”
    他不断傻笑着,竟用手去抓剑锋,刹那鲜血淋漓。
    和凝见状忙用力夺剑,两人一时之间争执不下。
    凤九天看和凝被魏临渊害得也近疯癫,心中再次腾起杀心。
    他缓步走到魏临渊面前,拔出了锋芒毕露的流云剑!
    “奸贼!你虽已疯,罪业却难消!”
    流云剑刹那刺出,破空声震撼人心。
    就在剑离魏临渊三寸之时,突然脱手飞出。
    凤九天脸色无比惊讶,扭头看向远处。
    十几丈外,立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,手中正握着流云剑。
    他此刻脸色虽很凝重,嘴角却仍带着微笑。
    “小友!冤冤相报何时了,放手吧!”
    “老神仙,他作恶多端,不死怎平众怒?”
    “谈大侠已死,他也疯了,还不罢休?”
    “可他若再贻害江湖,悔之晚矣!”
    和凝听见陈抟声音,也有些不满的扭过头。
    “陈老友,我女儿被他害死,就这么算了?”
    “不然呢?你杀了他又于事何补?”
    “可……可我咽不下这口气!”
    “你若真杀了他,想过后果吗?”
    “后果?什么后果?”
    “你若杀他报仇,就会有人杀你报仇,恩怨永世不休!”
    “但我的女儿,不会同意的……”
    “我了解莉儿,若她还活着,也一定会劝你罢手。”
    “唉,放下……这两个字易说而难做啊!”
    和凝无奈的长长叹息,最终还是缓缓收起长剑。
    他的目光变得有些迷离,语气间也有些怅惘。
    “一切都过去了,老朽如今又孑然一身。”
    李璟闻言连忙看向和凝,十分真诚的开了口。
    “和前辈,您能谋善断,朕欲以国事相累,不知……”
    “伯玉,你或许是位明君,但老朽要让你失望了。”
    “不知和前辈欲投奔何处?”
    “知远正起兵抵抗契丹,正是用人之时,我自当辅之。”
    “也罢,是朕无此福分,就不强求了……”
    “伯玉放心,我去后定劝知远与唐国永世结好。”
    和凝说着朝李璟微微一拜,独自向东北而去。
    他的背影显得有些凄凉,脚步却无比坚实有力。
    仿佛他去投奔的不只是刘知远,更是正义与希望。
    凤九天看着陈抟,左右为难。
    自习剑以来,他从未如此难以抉择。
    他看着眼前疯癫的魏临渊,心中五味杂陈。
    陈抟正想出言劝解,一个小孩突然跑来。
    “大哥哥!求求你,放过师父吧!”
    小孩跪在凤九天面前,眼中满是哀求之色。
    茶仪卿见到小孩后一愣,李璟此刻也呆住了。
    这小孩不正是赵迥之子,诬陷过茶仪卿的赵普吗?
    “小普,你刚才管魏临渊叫什么!”
    茶仪卿有些不敢置信,指着魏临渊问道。
    赵普闻言默默落下眼泪,伸手抱住了魏临渊。
    “他是我师父!除了父亲外和我最亲的人。”
    “师父?难道我出征的两年间,他一直在照顾你?”
    “是的!他本想把我做人质,可后来觉得我很聪明,也很可怜,就收我做了徒弟……”
    “唉!看来他良心未泯,若不是为了报仇,或许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……”
    “求求您了!我父亲不在了,我不能再没有师父!”
    茶仪卿见到赵普的神情,不禁彻底动了怜悯之心。
    他扭头看向凤九天,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。
    “小九,仇是永远报不完的,是时候放手了!”
    李璟似乎也已动容,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凤九天。
    凤九天凝望四人良久,流云剑缓缓归入鞘中。
    月光清冷,洒满天门山。
    赵普搀着魏临渊,两人渐行渐远。
    陈抟笑着看向凤九天,缓缓开了口。
    “小友,你终能放下仇恨,老朽放心了。”
    “我虽已原谅他,可唯恐他再作恶。”
    “他真的疯了,再也不会作恶了。”
    “可万一他是装的……”
    “小友,你始终要记住,人心都是向善的。”
    凤九天缓缓点了点头,仿佛真的看透了一切。
    陈抟欣慰的笑了笑,好像看到了数十年前的自己。
    “陈前辈,您医术若神,还望搭救大唐百官。”
    李璟此刻下了战马,朝陈抟深深施了一礼。
    曾经李璟是那么倨傲,此刻却变得彬彬有礼。
    人终归都要成长,或许李璟真的已成长为一代贤君。
    陈抟闻言不禁微微一笑,似乎无比胸有成竹。
    “哈哈,伯玉如此看重贫道,贫道自当手到病除!”
    “朕还有个不情之请,希望老祖应允。”
    “伯玉是想让贫道把睡仙功传给萧大人吧?”
    “正是!若您肯答应,朕必会重重感激您的!”
    “贫道久离红尘,功名利禄早不挂怀了。”
    李璟闻言又是敬重的一拜,请陈抟上了自己的宝马。
    陈抟缓步上了骏马,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
    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。
    陈抟上马后,茶仪卿不舍的望着凤九天。
    凤九天脸色有些复杂,变得沉默寡言起来。
    “小九,此案已彻底了结,我该和伯玉回大唐了。”
    “茶兄,你……你别……”
    凤九天多想出言挽留,却知此时说什么也是枉然。
    他虽想过会有今天,可还是觉得来的太突然。
    茶仪卿拍了拍他的肩,最后毅然转身而去。
    “茶兄!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见?”
    “我们有缘,江湖自会再见!”
    他说着上了一匹白马,随李璟的大军而去。
    方才还热闹无比的天门山,转瞬只剩下凤九天。
    仿佛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归属,唯独凤九天孑然于天地间。
    他突然想起了三年之约,想起了魂牵梦绕的那个她。
    二十日后,夜。
    时光如水,又至春节。
    这无疑是个最温馨,也最残酷的节日。
    有家可归之人,自然都在乐享天伦。
    可无家可归之人,却愈发显得孤单寂寞。
    北风漫卷飞雪,呼啸着掠过白马寺。
    此刻庙门前兀自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。
    大的虽披头散发,疯疯癫癫,却难掩惊世的容颜。
    小的天真烂漫,十分可爱,眼中闪着智慧的光。
    他们互相依偎在一起,显是对方唯一的依靠。
    “师父,今天是除夕,我们一起放花吧!”
    少年傻笑着点点头,好像十分高兴。
    小孩用火折点燃烟花,随后远远的跑开了。
    烟花霎时腾空而起,化为花簇,在夜空中美丽绽放。
    那璀璨而迷离的烟火,似比梦境更美好纯粹。
    可惜烟花易冷,任何美丽都终归是短暂的。
    空气中飘来一股浓浓的**味,似要点燃寂静的夜空。
    味道顷刻被北风吹散,乘着烟花燃落的灰烬飘向远方。
    该散的,终究会散……
    夜空中只剩下满天星斗,冰冷而凄凉。
    点点繁星,如那些无辜冤死的魂魄。
    它们在漆黑的天宇里喧嚣呐喊,久久回荡。
    少年身体猛的一震,深感罪孽深重。
    他感觉自己就像蜻蜓面对大海,无力飞过。
    他痴痴望着天空,心似也随着烟火化为灰烬。
    他神情落寞而忧伤,深邃的眼眶中流下两行热泪。
    他拉起小孩的手,相对无言,惆怅中转身而去。
    红尘万丈,他不知哪里是他的归宿。
    前路漫漫,他不知该走向何方。
    三千尘路上,从此再无人记起他曾经真实的模样。
    倘若一切可以重来,或许他会淡然仇恨,笑看红尘过往……		
    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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