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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东荒边境，百草镇。

    镇上最后一家还挂着“青云圣地特供”牌匾的丹药铺——回春堂，今天也把那块传了三百年的老牌匾，摘了下来。

    掌柜孙老头，头发都白透了，他亲手把那块刻着刀痕和岁月的老木板取下，用袖子一遍遍地擦拭，浑浊的老眼里，满是说不清的滋味。

    他的曾祖父，就是靠着青云圣地的一纸契约，在这蛮荒小镇扎下了根。三百年来，孙家就靠着这块牌匾吃饭，它就是孙家的天。

    可现在，天塌了。

    “爹。”

    孙老头的儿子从里屋走出来，看着空荡荡的货架，声音发苦，“最后那几家常年合作的佣兵团，今天也派人来退货了。他们说，现在出去历练，宁愿多花点钱去万宝楼的分铺买一瓶【青木丹】保命，也不敢再用咱们的‘回元散’了。”

    孙老头的手顿了一下，没说话。

    他懂。

    万宝楼的【青木丹】，吃下去，半死的伤三天就能好利索。青云的“回元散”呢？运气好能吊着一口气，运气不好，跟吃土没啥区别。

    以前没得选，大家捏着鼻子认了。现在有了更好的，谁还当傻子？

    “咱们库房里囤的那些‘培元丹’、‘凝气丹’，已经三个月没卖出去一瓶了。”儿子越说，声音越低，“再这么下去，别说进货，下个月给伙计发工钱的灵石都凑不齐了……”

    “退了吧。”

    孙老头突然开口，声音沙哑，像是喉咙里卡了块石头。

    “啥？”儿子没听清。

    “我说，把剩下的货，都退回青云圣地去。”孙老头把擦干净的牌匾小心翼翼地收进里屋，再走出来时，腰背好像更驼了，“告诉他们，我孙家……不伺候了。”

    “还有，去万宝楼的商队问问，看他们还招不招人。就说我孙家在这镇上做了三百年买卖，路子熟。”

    儿子愣住了，看着父亲那张满是皱纹的脸，眼眶一下子就红了。

    他知道，父亲心里比谁都难受。这不仅仅是生意黄了，这是一个家族三百年的信念和依靠，在今天，彻底断了。

    这样的事，在这一个月里，发生在东荒的每一个角落。

    当最后一个还抱着幻想的合作商，也递上解约书时，青云圣地在丹药这个领域，算是被彻底清扫干净了。

    连根拔起，一点渣都没剩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青云圣地，丹霞峰。

    这里已经不能叫“峰”了，更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，埋葬着一个曾经辉煌的传承。

    灵田里的灵药，因为没人打理，枯黄了一大片，风一吹，卷起漫天的败叶，满眼都是荒凉。一百零八座地火丹炉，早就没了往日冲天的火光，炉壁冰冷，积了一层厚厚的灰。

    峰主李玄丹，自从上次仿丹失败吐血晕厥后，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洞府里，再也没出来过。有人说他修为倒退，道心已碎，成了个废人；也有人说他受不了刺激，已经疯了。

    主心骨没了，丹霞峰也就散了。

    那些还有几分本事的长老，早就被其他山峰挖走了。剩下的普通弟子，眼看在这里没了前途，也一个个收拾了行囊，要么转投他峰，要么干脆叛逃下山，另谋生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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